总是等待春天

《流入沙漠的河》

《流入沙漠的河》


 CP:邓布利多x德安妮丝,伊芙·卢森特→德安妮丝·斯托皮亚

 

Reference:

《芙林吉拉爱情故事》

《一个男人的画像》

《And the Night Shivers Like A Bow》

(全部都是白水写的,最后一篇是我最喜欢的一篇。)

 

庆祝和水水成为好朋友一周年的礼物!祝她天天开心:) @白水_ 

 

 

“她是晚星的告别辞,点燃在沙漠

 

  肋骨之间”



四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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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七点,从大厅开始,留意旋转楼梯的变化间隙,快速地拾级而上,在抵达天文塔的时候暂时停留,观赏十分钟夏季漫长的日落,随后一口气抵达图书馆,按照惯例坐到图书馆倒数第二个窗户边的长桌,摊开崭新的羊皮纸和陈旧的大部头教科书——伊芙·卢森特小姐井井有条的日常。

 

有时德安妮丝也会来,和她相隔一张木桌,应付无休止的变形术论文。伊芙往往趁蘸墨水的间隙飞快地抬头看一眼她的背影,在闭馆时装作偶遇,肩并肩在宵禁前赶到幽深的湖底。除开星期五的晚上。

 

德安妮丝瞥她一眼,回忆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伊芙红着脸在图书馆门口叫住她,一板一眼地自我介绍(简直像在面试!),小心地称呼她为斯托皮亚小姐,强装镇定地说想要和她成为朋友,衬衫袖口都快被捏到打皱。

她只是觉得好笑,“你不怕我?”布雷巴顿的转学生,大她一届的风云人物,手腕带有练习黑魔法留下的印记,斯拉格霍恩教授新增皱纹的源头——显而易见,大有来头的问题学生。

伊芙摇了摇头,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你似乎还没有做好踏进一条河流的决心。德安妮丝撂下一句话,但在往后开始留意她。伊芙·卢森特小姐,没落到不太出名的纯血家族,日复一日泡图书馆的年级第一,苍白扁平得如同一张印刷清晰的草稿纸。她原本以为她是那种人,死板教条,遵纪守法的无趣好学生——直到那一天,她试图在翻倒巷保护她。

 

那时德安妮丝为了收集给老斯托皮亚伯爵解咒的材料疲于奔命,戴上兜帽去翻倒巷从事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最后演变成和绝音鸟羽毛贩子大打出手,对方显然是想从她身上狠捞一笔,生意不成反来追杀,德安妮丝往后丢了个云雾飘渺打算溜之大吉,不想前方还有黑巫师在围追堵截。她脸色一沉,正准备施混淆咒后大干一场——

 

“你们想干什么!”怒气冲冲的语气,紧接着一个背影挡在她面前。伊芙举起魔杖,警告他们魔法部的官员正在往这边赶来,同时试图把德安妮丝护在身后。那些巫师发出讥讽的嘲笑,魔杖聚起诡异的光。

缺乏实战经验的卢森特小姐召唤出的屏障很快被击碎,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在一片混乱中,德安妮丝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迅速击昏了右手边的第一个黑巫师,向禁林的方向跑去。

 

在拐过第三个看起来都一样的转角后她们脚步放慢下来。伊芙低头看她的手,苍白纤细,指腹上有经年累月练习留下的茧和伤疤,像一些隐秘的勋章。她意识到她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而她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你为什么要过来?”德安妮丝出声问她。

“我以为你需要帮助,毕竟他们看起来...很危险。”

德安妮丝笑了,噢,你不知道我就是危险本身。然而她把这微笑误读为一种表扬,反倒开始脸红。

 

从那之后她们渐渐熟悉起来。她们一起去格斗俱乐部,大多数时间是伊芙在台下看德安妮丝打架——她乐衷于此。德安妮丝惯用的不要命打法让伊芙·卢森特小姐看得呼吸停滞,不管对面是几年级的学生都难免节节败退。有时她受伤,鲜血滴在院袍的下摆,在打赢之后一边对她笑一边给自己施愈合如初。

 

她的背影总是在她前方,如此坚定,却又如此难以捉摸。伊芙无数次地看见她的背影,在图书馆,在邓布利多教授身边,在决斗台上,如同厄倪俄一般身披鲜血。她的到来掀起一场飓风。

 

 

五月的时候有双鱼座流星雨。叽叽喳喳的学生们从傍晚开始挤满了天文台,伊芙特地从图书馆借了封面老旧的天文书籍,鼓起勇气邀请她一起去看。德安妮丝看着人群皱眉头,告诉她晚点再去。

十二点整,她们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碰面,头一次为了看星星夜游。空旷的天文塔能听到风拨动树林的针叶声响,遥远而模糊地在黑暗中传来。

德安妮丝把天文望远镜对准塔楼外深不可测的夜空,一直望向天空尽头。她们对照着书籍比对遥远的行星影像,睁大眼睛辨别组成昂宿星团最末尾星宿的方位。

“星星往往和命运相关联。你相信那些吗?”

 

命运。德安妮丝沉默不语。十五岁那年她在地下室折断魔杖之后,几近崩溃地想要找寻命运的答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经历那些?

于是她对抗它,痛苦地。从逃离那一切开始,从自愿除名改变姓氏,到杀掉第一个忤逆她的人,她都没有一丝犹豫。杀人的那天晚上她手心颤抖,背对月光,觉得这一切都像冥冥之中的诅咒,手心上的血迹从此成为不祥的刺青。

有时她独自一人去教堂祈祷,面对肃穆的神像。在教堂外传来的里拉琴声中,感到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悲哀。

 

伊芙看到她的眼睛陷入一种不安定的阴翳,感到不知所措,像往常一样。她们之间横亘着一段河流,充满了秘密和美丽的黑暗。

 

 

杜鹃花季的时候,印有家徽的信件如潮水般涌来。伊芙在长桌上拆开长篇累牍的羊皮纸,只扫了一眼就随手撕掉。“怎么了?”德安妮丝漫不经心地问她。

“一些纯血家族老调重弹的破事罢了。”她皱了皱眉。

 

虽然表面上看一切正常,但德安妮丝一连两天都没在图书馆发现她的身影——对于图书馆全勤小姐来说显得不同寻常的两次缺席。邓布利多教授说,她上交的变形术论文的结论部分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差错,只拿到平平无奇的分数。在清晨的斯莱特林长桌,她对着装满牛奶的玻璃杯发呆,显得忧心忡忡。

在下一次缺席的时候,德安妮丝在黑湖边找到了她。

 

她躺在草地上,什么也没带——书本,论文,作业,全都不见踪影。从远处看像一只漏气的蝙蝠,无奈地瘫在地上,对着天空发呆。

 

德安妮丝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如果你有想说的话,我会听你说。”

蝙蝠抬起一只翅膀,小心翼翼地握住德安妮丝的手。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她说,今年暑假家族将在举办的舞会上安排联姻,像处理一件临期商品一样把自己卖给另一个姓氏。

 

小的时候伊芙感受到家族里败絮其中的氛围。预习魔药课程,练习用餐礼仪,踮起脚试穿新的硬底皮鞋,却在门缝之中听见母亲计算她出嫁换来的聘礼。

 

十四岁那年母亲拿着银针亲自为她打耳洞。她在镜子里看着针是如何穿过耳垂,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血迹洒在她的白裙子上像一个未完成的诅咒。那个下午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生命中永远地改变了,一道一道的银针争先恐后地穿过她,这一根是束腰,那一根是长发,最后一根是婚姻。

 

那些银针在她身上刺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能有熟悉的疼痛如同老友。母亲在那些伤口上挂上珍珠、宝石和鲜花,珍珠耳环的垂坠感带来崭新的痛苦。新认识的贵族用傲慢的眼光在她的耳垂上流连,虚情假意地称赞它的光泽。你看不见吗?你看不见我的伤口,看不见我很痛?伊芙听见宴会大厅里回响着的无声的尖叫,最后一声尖叫落下变成她恰到好处的社交性微笑。

 

她几乎是逃来霍格沃茨。拼命学习,想要证明一些没有标准的东西,把希望寄托于全O的成绩单。活在对命运抱有巨大期望的透明泡泡里,然后被这封来信的纸张边缘划破。

 

“噢,你让我去不就行了?”

“让你去?”

“给你家里写信,告诉他们斯托皮亚家族会准时到场。然后忘掉这件事,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德安妮丝很快速地作出决定,揉了揉眉心。这位年轻的斯托皮亚家主最近也在处理无休无止的领地纠纷,对那群死板顽固的老头子们嗤之以鼻。她陪她去猫头鹰塔楼寄了新的信件,然后照常回图书馆。

 

夏天同样照常来到。从图书馆的第二个窗户可以看到,黑湖的湖面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她们在让人头晕目眩的阳光里默写变形术基本法则,度过一段燥热的复习时间。

 

考试结束后她们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告别。她知道德安妮丝身上有太多隐藏的秘密,在自身周围划上一个圆圈,任何人都无法窥探分毫。所以她在圆圈外站定,明白如果想要和她保持长久的联系则必需保持距离。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是魔药课程和大提琴练习。伊芙独自坐在房间,第一次感受到无所适从的厌烦。她开始频繁地想念德安妮丝,然后不可避免地滑落到命运身上来。我遭遇的这一切女性量产式的命运,没有降临到你身上?

德安妮丝派猫头鹰给她送了信,她们在信里核对舞会当天的计划,做好一切最坏的准备。

 

她开始收集有关德安妮丝的剪报,把它们都小心地贴在笔记本里。《预言家日报》里有魔法部老头子们对她的臆测,称她的存在会给英国魔法政界掀起一场飓风。国王对她的态度微妙,利用她,却又忌惮她。《唱唱反调》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有些花边小报甚至开始编造她的私生活,称她和某某教授往来密切,关系特殊......她仔细看了看报纸上附着的照片,伦敦街道清晨模糊的背影,看起来像邓布利多教授。

 

舞会前一天她感到心悸,半夜翻身下床开始整理行李。如果这次舞会上真的要把她嫁出去,她会离开家族,远远地。

就像你一样。

 

母亲凌晨把她叫起来化妆,绑让人喘不过气的束腰,称赞她的金发仍然如此动人。伊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空了一截。然而想到今天会见到德安妮丝,仍然强撑着打起精神。

 

她展开长长的宾客名单,德安妮丝·斯托皮亚小姐,用烫金字体写在羊皮纸上的第一位。卢森特家族和魔法界关心政治的巫师们一样,对这位近年来活跃于政界的小姐十分感兴趣。

来来往往的客人们带着成箱的珠宝暗暗比较,谁家出的聘礼最多,就能够...是不成文的规矩,简直像一场规则模糊的竞拍。

一整个上午她站在门厅,目光一直延伸到远处。她一定会来,她如此相信。

 

斯托皮亚家主到场时,是漂浮的珍珠和宝石率先叩响门扉。德安妮丝一身裤装,身配宝剑,在晌午过分明亮的阳光里缓缓迈步入场,在场的贵族们发出小声的惊呼。然而德安妮丝主动上前向卢森特夫人问好,将随身带来的聘礼亲自交给她。母亲的脸色沉了一些,很快把这当做女孩子们之间的玩笑。

 

在母亲即将宣布家族为她挑选的有钱贵族未婚夫,给她送上新的姓氏之前,伊芙藏在人群后看德安妮丝吃覆盆子蛋糕。德安妮丝放下叉子,把手递给她:“准备好了吗?”

伊芙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朝着母亲大喊:“我改姓斯托皮亚!”随后抓住德安妮丝的手,提着皮箱背对人群狂奔而去,一直到庄园边界。

 

她感到畅快。这是她第一次不考虑母亲,不考虑家族做出的选择。不想再当家族枝桠上维系虚伪繁荣的节疤,不想过早地背叛自己的理想与自由。母亲一定会很生气,那群无聊的老头子们会感到颜面无存,咬牙切齿,可是那些都没有关系。她不在乎了。

 

她终于勇敢了一次,和德安妮丝一起。

 

那么继续吧。在爱之间,我们可以像飞鸟一样自由。

 

幻影移形之后伊芙在伦敦租下一间公寓,离德安妮丝不远。她呼吸轻盈,把预习用的教材在新房间里按次序排开,预感到新的变化将发生在自己身上。

在夕阳的余晖里她向德安妮丝告别,传达自己的感谢,并保证会还清所有的珠宝。德安妮丝笑着摆摆手,告诉她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新学期到来的时候伊芙感到有什么东西非常模糊地改变了。比如,在开学第一天,礼堂的烛火之下,她发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注视着德安妮丝,从教师席传来。来者十分警惕,在她抬头寻找的时候收回了视线。

 

再比如,一个星期五的傍晚,她敲响变形术办公室的门想要补交忘带的论文,却看到了德安妮丝正坐在办公桌对面。她皱着眉头把论文交给邓布利多教授,德安妮丝抬头,对她打了个招呼。伊芙愣在那里,听见壁炉的声音在她们之间燃烧。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星期五在图书馆从来遇不到她。

 

一开始她以为德安妮丝讨厌邓布利多。毕竟那段时间,她唯独不交变形术的作业。在变形术课堂上睡觉,看其他科目的书籍......回忆到这里她突然一惊,独特往往意味着上心,而这与厌恶大多并无关系。

 

秋天在黑湖的湖水翻涌的时刻准时到来。自从她开始有意留心邓布利多与德安妮丝之间微妙的联系,一切都似乎变得昭然若揭——几乎到了正大光明的程度。邓布利多在课堂上提到他的一个“学生”,在四年级的时候已经能够练成阿尼马格斯。她没有错过邓布利多刻意的停顿,还有眼角的一点笑意。还有无数次,明明看起来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教学内容,但往往总能拐到那位学生身上,身旁的格兰芬多已经开始揶揄:“又是那位学姐?”

 

她在下课找邓布利多教授询问变形术相关的课题,心思却不在羊皮纸上。伊芙仰着头盯着他的胡子,然后是海洋颜色的眼睛。她为什么爱上你?我几乎要嫉妒到恨你了。

邓布利多教授只是很温和地笑,那双仿佛能让一切秘密无所遁形的眼睛,噙着笑意向她解释《今日变形术》上最前沿的研究课题。

遗憾的是,她没办法找出邓布利多任何缺点。她咬牙切齿地承认邓布利多几乎是一位无懈可击的圣人。教学用心,关爱学生(对德安妮丝太关爱了些!),有责任心...她找不出理由去恨他。

 

在那样的日子里,德安妮丝花了太多时间和他一起补习,甚至多过在图书馆的日子。

在决斗俱乐部里,作为这一届的决斗冠军,德安妮丝甚至邀请邓布利多一起打了一场。和德安妮丝只攻不守的习惯相反,邓布利多在决斗场上更多地担当着保护她的责任。

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伊芙在台下第一次把目光从德安妮丝身上挪开,分给邓布利多。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交付完全的信任和爱,仿佛自很多年前开始一直如此。

 

 

四年级有一场舞会。早在一个月前,女孩子们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伊芙约上德安妮丝在脱凡成衣店挑选礼服,在手指划过丝绸边缘的时候,她用一种谈论天气的语气,假装不经意问起她是否确定了舞伴。

德安妮丝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一下。“一位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舞伴。”

她避开德安妮丝的注视,想,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我才会大吃一惊。

 

一直都有太多人想要爱她了。就连她们从图书馆回寝室的路上,都能有完全不认识的同学(甚至还有女生!)红着脸问德安妮丝有没有舞伴。伊芙抱着手臂看这周遇见的第五个陌生拉文克劳男生磕磕绊绊地邀请德安妮丝,她照常用一种社交性的友善语气委婉拒绝他。

 

爱也是需要通行证的。伊芙回到寝室的时候,一个细小的念头突然闪进脑海,我在服装店问你的那一句,是不是也可以算作我在邀请你?她沉默地拉上窗帘,如同绸缎的质感,像一件失去意义的衬裙。

 

舞会来临的那一天,课堂上都充满了躁动的气息。最后一节变形课上,邓布利多教授颇为好心地让大家提前下课,女孩子们飞快地从教室后门跑回寝室,想要给舞会留出更多的准备时间。伊芙一直等到做完当堂课的笔记之后才慢慢地收拾课本,邓布利多教授走到她面前,微笑着扬了扬眉毛:“卢森特小姐,已经下课了,快回去吧。”

她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一眼,记住他现在穿的西装颜色,随后飞快地向教授道别,彬彬有礼地。

 

傍晚七点,斯莱特林休息室里挤满了穿着礼服的五颜六色的人。伊芙坐在壁炉边给自己施保温咒,时不时张望女生寝室的方向。然而直到舞会快要开始,都没能等到德安妮丝。她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朝礼堂走去。

 

礼堂焕然一新,墙上铺满了闪烁的银色霜面,槲寄生和开出的花带着星星一起点缀在天花板上。她找了一个能看到门口的角落,端着果酒小心地抿了一口。在舞会前伊芙同样拒绝了所有潜在的舞伴,她抱歉地笑笑,说自己并不打算在舞会上跳舞,尽管她悄悄在寝室里练习了男步(为了一种也许不会出现的情况)。

 

她在教师席上看到了邓布利多教授,果然换了一套颜色更浅的灰色西装,绿色暗纹的领带端正地压在西装领下,胸前别着一枚翡翠色的宝石胸针。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戴着的项链,同样的翡翠色。她在心底轻笑,感到在某件事情上她和邓布利多教授有着相似的思维方式。开场毕,他向其他教师微微欠身,离开了人群。

 

一直等到风笛奏出最后一个颤动音声符,第一场舞停止,她也没有在入口处看到德安妮丝。伊芙感到奇怪,奋力挤过门口拥挤的人群,提着裙摆小跑出礼堂。

 

这时的霍格沃茨简直像一个空城,走廊和旋转楼梯上全都空无一人,只能听见她的皮鞋声音在过分静谧的空气中回响。她从黑湖底开始,举着魔杖一层一层地找她。走到天文塔的时候她突然犹豫了,因为她听见模糊的风笛声从远处传来。

 

随后她坚定决心,给自己施了一个无声无息,踮起脚小心地拾级而上。在每一次裙摆的摇曳之间,都重新审视一遍自己的心。

 

顺着风笛声的痕迹,她终于找到了乐声的源头——天文塔顶楼的观星台上,德安妮丝和邓布利多正在一起。她屏住呼吸,躲进大理石柱的阴影背后,小心翼翼地向他们望去——

 

德安妮丝穿着一袭浅蓝色的礼服,层层叠叠的轻纱在月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旋转起来像清晨的薄雾。头发松松地挽了起来,露出纤长的脖颈。在每次看向邓布利多时,她都会露出一种非常狡黠的笑容,好像天文塔外的雪都为她下得慢了一些。而邓布利多仿佛永远含着笑意,在这样的夜晚里,他似乎可以永永远远注视着德安妮丝。

 

在周围缥缈的乐声中,他们的影子有时重叠,有时又极远。星星在他们头顶快速旋转起来,脚步交错在乐章的分隔点,快速度的舞曲像火焰,融化掉所有的犹豫和不知所措,剩下近乎坦诚的真心在雪中闪闪发光。

 

他们逃离人群独自庆祝这一个夜晚,仿佛度过一个世纪。

 

 

伊芙把后背紧贴住大理石柱面,浑身颤抖,几近哭泣。她看到德安妮丝对他露出那样对他人不曾有过的笑容,为一段过于早夭的爱感到心碎,随之因为明白她的心意到底归从何方,而感到彻底的释怀。在每一次呼吸之间,她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仿佛正在燃烧,而这簇火焰无止无终,一直燃烧到春天的尽头。

 

是的。她想,我无可救药,无可避免地,走进这一条河流。

 

 

在你不需要爱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Fin.




*标题出自《癌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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